第(3/3)页 无论是这个时间线的刘荣,还是原时间线上的汉武大帝,都绝无可能承受天下人,对天子‘对外软弱’——尤其是对匈奴人软弱、退让的失望。 刘荣方才说了:开春加冠亲政,刘荣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对匈奴全面宣战。 而宣战的前提,是朝堂内外达成一致,将汉家数十年来的对匈策略:和亲制度彻底废除。 这一点,韩安国当然能明白。 于是,在小半个时辰前,才刚喊出‘死灰复燃’四字的韩安国,此刻却是心如死灰的低下头。 “臣,知罪……” “身以为汉臣,却不明圣意,妄议国朝大政,更明悖陛下诏谕——此,臣之罪也……” 如果说先前,韩安国还抱着些许侥幸,期待自己可以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好运,全须全尾的走出这廷尉大牢; 那在刘荣这番细致的讲解之后,韩安国心中的所有侥幸,便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有罪,便是有罪。 矮要承认,挨打站稳,这是汉人的风骨,更是汉官的气节。 承认自己有罪的同时,韩安国也接受了自己的悲惨命运。 只是事已至此,韩安国依旧有一个疑惑。 刘荣,为何会来走着一趟? 自己戴罪之身、将死之人,又何德何能,劳刘荣亲自跑来这廷尉大牢,和一个将死之人摆事实讲道理,说清楚这个人为何有罪、为何该死…… “想明白了,长孺便回家去吧。” “好生想想朕今日所言,三日之后,将心得整理成疏,奏上御前。” “待朕看过之后,再论长孺之过。” 正疑惑间,刘荣平和的话语声传入耳中,惹得韩安国不由又是一愣; 却见刘荣那张凝重无比的面容之上,终于涌出一阵玩味的笑意,略带戏谑的含笑摇摇头。 “再怎么说,也是朕看重的大农候选。” “若是连这点道理都看不透、想不明白,又如何能不负朕望?” 言罢,刘荣便含笑凝望向韩安国目光深处,看的韩安国迟迟没能从惊愕中回过神,才呵笑着折过身,朝着牢门的方向走去。 而在木栅之内、牢房之中,看着刘荣离去的背影,韩安国呆愣许久,却仍迟迟无法回过神。 “陛下……” “这是要释我出狱?” “是要赦我之罪……” 浑浑噩噩的站起身,在狱卒们尬笑奉承下,行尸走肉般走出牢房; 等回到了自己在长安的府邸,韩安国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从廷尉大牢走回来的。 家中妻小、奴仆含泪带笑的迎接,韩安国也依旧是心不在焉的打发了去,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 三日之后,一封修改过无数次的疏奏,被韩安国亲自送到了未央宫,送到了刘荣的御案之上。 当日,天子荣龙颜大悦,赐梁内史韩安国金十金,布一匹,御剑一柄。 消息传出,朝堂内外八卦之火骤然! 满朝功侯贵戚、百官朝臣,都在打听最近这段时间,韩安国究竟做了什么。 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大家伙便也大致有了猜测。 ——韩安国明悖天子诏谕,非议和亲之事,被下廷尉大牢; 之后天子亲自走了一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的韩安国迷途知返,又上表请罪…… 正当朝堂内外,推断着这个猜测是否准确时,又一个消息,从韩安国府上传出。 说是韩安国在廷尉大牢时,有一个狱卒曾羞辱韩安国; 而在韩安国被天子亲自释放之后,那狱卒吓得连家中妻儿老小都顾不上,直接跑了! 于是,韩安国放出消息:十日之内,见不到故人田甲,便难保田氏满门无忧…… 至此,梁内史韩安国,拥有了在长安朝堂内外的第一个外号。 ——宽宏大量,韩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