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全都要-《王国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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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略斯皱起眉头。

    “而这地方,其实该叫‘埃莉诺室’。”

    下一秒,泰尔斯转身向前,在两侧卫队恭谨的眼神中,他掠过石门,没入黑暗。

    神色安稳。

    步履从容。

    一声轻响,石门关合,将星湖公爵的身影彻底遮盖。

    马略斯看着那道幽深的石门,这才抿了抿嘴,声音几不可察:

    “是么。”

    石门外,艾德里安走向马略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守望人点点头:

    “关于昨夜,有什么事需要我担心的吗?”

    “比如那个刺客,是怎么带着武器混进国王的宴会?”

    艾德里安笑了笑:

    “没有。”

    马略斯眉头微蹙。

    但不及他深思,卫队长就揽住他的肩膀,半拖半推地将他带离巴拉德室:

    “所以,闵迪思厅怎么样,托蒙德?”

    卫队长和蔼地问着这位他一路看着长大的子侄,就像在拉家常:

    “跟这儿比起来?”

    马略斯重新变得淡然:

    “挺好,挺亮堂。”

    艾德里安点点头。

    “不错,”卫队长眼前一亮:

    “只有亮堂?”

    “时间还短,”马略斯语气寻常:

    “等住久一点,我再告诉你。”

    艾德里安笑了,他松开马略斯。

    “什么时候给自己安排一天假期?”

    年纪颇大的老队长按了按自己的腰:“你知道,我妻子最近认识了几个不错的未婚姑娘家,应该不介意……”

    但马略斯却突然打断他:

    “队长。”

    他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

    艾德里安盯了他很久,这才点了点头。

    “殿下没那么快出来,”这位卫队长轻描淡写:

    “老规矩,去值守室等吧。”

    马略斯脚步一滞。

    艾德里安勋爵对他笑笑:

    “你知道,文书工作。”

    马略斯沉默了一秒。

    “当然,”守望人扯起嘴角,同样笑笑:

    “文书工作。”

    ————

    泰尔斯走进御前会议室,发现这里其实比他想象的要小(毕竟有群星之厅和议事厅,包括璨星墓室的对比),穹顶低垂,四壁狭窄,一眼到头,继承了复兴宫厅室特有的阴冷与昏暗。

    还真是小黑屋。

    王子默默吐槽。

    不灭灯的照耀下,目光尽处是一张围坐了不少人的长桌,隐隐传来人声。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不去想不开心的未来,缓步向前。

    随着他的靠近,长桌周边的人声渐弱,大部分人回过头来,看向御前会议的新来者。

    泰尔斯注意到,长桌上在座的都不是一般人:

    大腹便便的王国首相,东海守护公爵鲍勃·库伦依旧一脸笑意,仿佛一切美好如故。

    他熟悉的外交大臣兼老师“狡狐”基尔伯特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还有王家军事顾问,一生经历丰富,外号“大兵”的梭铎·雷德,包括据说能“从裤裆里掏钱”的王国财政总管,“钱袋子”裘可·曼。

    曾经到访埃克斯特看望王子,年初刚刚升任商贸大臣的“尖脸蛋”康尼子爵同样在座,正向他友善微笑;打着瞌睡的是农牧大臣“吝啬鬼”克拉彭勋爵;以及差点成为泰尔斯神学课老师的信仰特设顾问,年轻有为的落日教会中央教区副主教,斯蒂利亚尼德斯。

    泰尔斯还注意到,还有一人站在长桌下首,离诸位贵人距离较远,那是个满脸刀疤,看上去颇为凶恶的男人,一对锐目向泰尔斯刺来,仿佛不怀好意。

    王子心中疑惑:那是谁?为什么他是唯一站着的人?

    而凯瑟尔五世——此间最不能忽视的主人——坐在长桌的最上首,姿态随意的他独享身后的石窗光照,逆光之下面貌不清,独留一个让人倍感压抑的漆黑轮廓。

    带着些许忐忑,泰尔斯咽了咽喉咙,恭谨上前。

    “父亲。”

    他得体地行礼:

    “诸位大人,日安。”

    基尔伯特第一个站起身来,恭谨回礼:

    “泰尔斯公爵,日安。”

    长桌上的御前诸君纷纷而动,随外交大臣起身问候。

    但国王的话音随即响起,打断了这场也许别有意义的寒暄:

    “自己找把椅子。”

    大臣们则倏然一静。

    他们先是看了看泰尔斯,再看了看国王,最终没有完成寒暄,还是连二连三地回位。

    基尔伯特贴心地换到身旁的座位,主动为泰尔斯让出位置。

    泰尔斯感激地点点头,上前坐下,与坐在另一侧的斯蒂利亚尼德斯副主教颔首致意,心道还好。

    至少,他们给自己留了座位。

    至少,他们没有直接兴师问罪。

    至少,他们没有草草扔过来一把剑,让他“割开你自己的喉咙”。

    长桌上首,逆着光的男人换了条支撑的手臂,敲了敲长桌,话语冷淡:

    “继续说,梭铎。”

    这句话仿佛寒霜骤降,本因王子到来而稍稍解冻的严肃气氛再度凝结。

    另一边,军事顾问梭铎·雷德清了清嗓子,他站起身来,御前会议重新开始。

    “无论如何,事先暗中将精锐主力撤出自由堡,埋伏野外,自由同盟的这一决定无比大胆,”一身戎装的梭铎敲了敲长桌,上面铺开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摆着黑白两色的棋子:

    “须知,若因内部空虚而守城不利,自由堡陷落,战争就结束了。”

    梭铎一脸严肃,他把手伸向标注着“自由堡”的城堡标志,从里头的三四枚黑色棋子里撤出一枚骑士,投放到地图之外。

    泰尔斯这才注意到,这场御前会议的主题不是他,至少不是昨夜的刺杀。

    而是……

    “梭铎大人刚刚随常备军自西荒归来,”基尔伯特在王子耳边小声道:

    “能更早得到埃克斯特战事的第一线情报。”

    埃克斯特战事。

    王子的心情揪紧了——这是他先前孤身走进巴拉德室都未曾有的感觉。

    泰尔斯皱紧眉头,辨认出长桌上这方地图的内容:自由堡在一边,祈远城在另一边,中间间隔无数山川河流,村镇城堡。

    而此刻,十几枚白色棋子自祈远城而始,浩浩荡荡,几乎占据了地图上的大部分要冲。

    它们势力雄厚,与只剩两三枚黑棋,显得孤立无援的自由堡遥遥相对。

    恰如笼中困鼠。

    而那里面——泰尔斯望着十几枚白棋——有他的朋友。

    “但此前的连战连捷,助长了北地人的嚣张与傲慢。”

    “他们还以为对手会像二十年前一样,借助地利工事,全力固守坚城,是以只留下零散兵力维持后方,主力精锐长驱直入,以优势兵力直扑最关键也是最难攻的自由堡。”

    梭铎话语凝重,他移动棋子,将沿线的十几枚白棋大幅推前,直到把黑方的自由堡三面围拢,仅留一面可疑的空隙。

    就像捕鼠笼留下的陷阱。

    “他们甚至没有多花精力去确认一下,确认身后轻松拿下的占领区是否有猫腻,确认一路上逃散的零星敌人里,是否隐藏着真正的主力。”

    相比起埃克斯特在地图上的绝对优势,军事总管摩挲着白方身后零星的几个棋子,显得沉重而严肃。

    国王没有出声。

    基尔伯特叹了一口气,插话道:

    “毕竟埃克斯特人步战之威,冲阵之强,可谓天下无双。”

    “若无坚城铁骑为恃,野外遭遇,谁敢正撄其锋?”

    泰尔斯想起当年的断龙要塞下,舍生忘死奋不顾身的黑沙领士兵。

    梭铎点点头,却轻嗤一声:

    “那是他们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此言凛然,扯紧众人的心。

    梭铎抬起头来:

    “秘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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