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纯情初哥-《凤倾天阑》


    第(1/3)页

    他忽然指向前方黑暗,太史阑闻声看去,却看不出什么究竟,只觉得隐约似乎有些幢幢黑影,在那处墙头晃动,却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是人影。

    “那里有人。”司空昱道,“在墙头,监视着昭阳府。”

    太史阑心想这也正常,墙被拆了,在补好之前,乔雨润怎么能放心?必然要看守着这边的。

    好在刚才司空昱拎她上树动作很快,树荫又浓密,没被发觉。不得不说司空昱武功极好,尤其轻功,太史阑感觉不在容楚和李扶舟之下。

    能带领东堂参赛者远赴有敌意的异国,怎么能是弱手?

    “还有那边。”司空昱的目光投射到更远的地方,“后门,有人在集结,似乎要出去,一大队一大队的西局探子,都换了袍子,袍子下都有武器……”

    他此时心神微分,已经忘记遮掩自己微视的能力,太史阑也不拆穿,因为这个消息太重要,“西局探子在后门集结?还换了衣服?这深更半夜的要干什么去?”

    “那个姓乔的女人出来了。”司空昱眯着眼睛,“咦,先前和她说话的那个高手到哪去了?还留在屋子里吗?嗯……她往后门方向去了……她到了……她似乎在对着西局探子们训话……手指着……指着西南方向。”

    太史阑皱眉听着,心中想着西局后门位置,西局后门那里往西南方,有哪些重要建筑或要地,是大牢吗?

    ……

    她忽然脑中电光一闪,霍然站起,随即将手向司空昱一伸。

    “带我下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司空昱正在专心查看那头景象,不妨太史阑的手,忽然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他惊得一怔,下意识想甩开——这么多年,他没让任何女子,触碰过自己。

    他还想拒绝——这么多年,没有人可以这样命令他。

    然而他最终没拒绝也没甩开手,甚至没有问,手指一紧,已经攥着太史阑,风一般飘起,越过树梢,回到了院子里。

    太史阑一落地立即松开了他的手。

    司空昱却立在原地,有点怔怔的。

    刚才牵手,不过短短一霎,从树的梢头,到月光尽处。

    他却忽然感觉震撼。

    这冷峻的女子,手掌竟然如此细腻柔软。

    刚才那一霎,他几乎以为自己握着了软玉飞云,一团在手里,从指尖到心底都熨贴。

    这感觉因为极为短暂,对比强烈,而分外牵念绵长,难以忘怀。

    太史阑已经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吩咐苏亚,“召集所有护卫,立即回府。另外,让典史尽量抽出今晚在昭阳府值夜的兵丁,稍后也赶往我的住处。”

    想了想又道:“令推官出公文,盖上代府尹令,去城西调府兵。”

    苏亚微微犹豫,城内有上府兵驻扎,但是上府兵不是一个同知可以调动的,代府尹也不行,只有总督有权,还得限定在一定数量内。

    “就说有盗匪夜闯太史同知府邸,要灭人满门。”

    苏亚抿抿唇,“是。”

    司空昱听着倒一惊——这女人胆子太大了,这话也能随便乱说?这样是可以调出兵来,但万一不是这情况,她必有大罪。

    还有这个女护卫也是,这么大的事,连一句质疑都没有,也这么平平淡淡应了。

    他在一边听得百思不得其解,这边两个女人若无其事。

    “府兵你让他们去调,到时候以烟花为号。”

    “是。”苏亚应了,看着太史阑平静却严肃的眼神,忍不住要问,“我们们府里……”

    太史阑指了指隔壁,“西局有异动,往西南方向去,西南方向没大狱也没重要衙门,只有我的屋子,不过我目前只是猜测他们要夜闯我的府邸,所以我的人先回去。后头的准备,在没有证据之前都不能闹大,一切以信号指挥。”

    “是。”

    雷元把马已经备好,太史阑上马便走,她伤势还没完全好,但此刻也等不得了。

    如果事情真如她猜想的那样,那么现在就必须抓紧时间。

    她一上马,苏亚就要跳上去帮她控缰,人影一闪,司空昱已经抢先坐到了太史阑背后。

    他俯下脸,对苏亚一笑,“我来吧。”

    浓淡星光下,他那双揉了万千星光霞色的眸子,炫目非凡,而这冷傲难缠的人,笑起来,却有种少年般的娇憨天真。

    这般奇特的气质,如此吸引,连苏亚都怔了怔。

    一怔之间,太史阑已经一踹马腹狂奔而去,她才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废话的,不就是后面坐个人么,男的女的,重要吗?

    她的新屋子离昭阳府不远,太史阑却没从大街走,绕近路从小巷中行,还没到,远远就看见无数穿着夜行衣的身影,嗖嗖地射入她的院子。

    太史阑买的院子分三进,她和景泰蓝、苏亚,以及赵十三等护卫住在第三进,这些人进入的却是第二进院子。

    第二进院子住的是新招的护卫和通城盐商灭门案里的唯一活口陈暮。

    太史阑抬手就射出了准备好的烟花。

    烟花砰然向前直射,将夜空照亮,几乎立即,第三进院子便射出人影,赵十三手下已经被惊动。

    刀剑声响起,双方迅速开始交战,太史阑舒一口气——还好,还算来得及。

    司空昱忽然道:“不对!”

    他手指指向第三进院子,急促地道:“似乎还有更多人,往第三进院子里去!”

    太史阑一惊——她原来认为,西局趁她还在昭阳府的时候出动,是想抢夺住在她府里的通城案的证人,除了陈暮,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吸引西局前来掳掠。之前她就一直怀疑,通城官府和龙莽岭盗匪勾结,北严府也参与其中,而西局,和前头的这一系列贪腐案件,一定脱不了关系,否则当初她和容楚被水卷到下游,一路逃回的时候,西局也不会那么大动干戈,派闻敬等人来暗杀。

    然而现在西局探子往第三进院子里去,那里不就只剩下景泰蓝?赵十三的手下已经被她通知出来往第二进院子去了,这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

    难道西局已经知道景泰蓝的身份……

    这个念头闪电一般劈过眼前,随即她毫不犹豫地抓住司空昱的臂膀,“快带我过去!”

    ==

    夜色里,一辆马车停在太史阑宅子的后门不远处,黑色的马车沉在黑暗里,不仔细看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乔雨润静静坐在马车的黑暗里,正面对着太史阑家的后门。

    她在思考。

    她知道今晚太史阑肯定回去得迟,从太史阑平常行事作风来看,必然是个喜欢把事情迅速解决的人,昭阳府多日没有府尹,事务积压,太史阑要处li,回来得肯定不会早。

    而且今日太史阑占尽上风,拆了墙送了匾,两家衙门现在还互相敞开着,肯定想不到她会在今晚就动手。

    她今晚有两个目标。

    第一,是陈暮。

    这个重要证人,早该死去,当初通城知县要杀他,连带对二五营学生下手,结果没杀成,还陪送了当地知县性命,之后在北严要杀他,结果太史阑严看死守,随即北严水患、城破,一系列事件措手不及,也就将这事搁置下来,如今太史阑接任昭阳府,一定会将这个案子翻起来,这人再不杀,难免要引起祸患。

    苦主一死,无法首告,此案就是死案,永远也无法掀起。

    第二件事,是找陛下。

    乍一听到皇太后交代的这一任务时,她吓了一跳——皇帝不是好好在宫中吗?

    等到明白缘由,她心中震惊更甚——陛下早已出宫,去向不明!

    太后说起这事,神色有怒有惊,也是满脸的不肯置信。

    太后告诉她,陛下失踪已经有阵子了,就是当初换奶娘之后的某一夜,奶娘竟然买通侍卫,带陛下逃出宫廷。

    天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能逃出重重关卡的皇宫的,如果不是皇帝年纪太小,太后和她都怀疑,是不是皇帝的指使。

    在皇帝失踪的初期,太后自然派人寻找,找到奶娘的家,却发现那里被烧了一把大火,火里有小小的尸体,缩成一团,不辨年纪,只知道是孩童。

    前来查探的人当即询问邻居,邻居说火是半夜放起来的,放火前隐约听见水娘子的声音,又哭又笑,说什么要拿别人的孩儿祭她的孩儿,水娘子的孩子,在她进宫的那一日死了。

    太后接报十分震惊,难道水娘疯了,将皇帝杀了来泄恨?太后当即令杀掉周围所有邻居,彻底封口此事,并命西局再查探水娘下落。

    之后找到水娘,她果然疯了,身边也没有皇帝,问她皇帝是否还活着,她也答得疯疯癫癫,一会儿说烧了,一会儿说扔了,一会儿说他自己跑了,不知真假。

    之后水娘被劫走,失踪,此后再无人知道她的下落,皇帝的下落,也就成了悬案。

    太后和她,在初期,当真以为皇帝是被水娘给烧死了,两人彻夜密谈,最后决定,“瞒!”

    死死瞒住陛下驾崩真相,甚至瞒住陛下不在宫中的事实,瞒天过海,瞒住所有人!

    敢这么做,是因为太后肚子里还有一个。

    太医把过脉,是个男胎,等这个降生,陛下活着与否已经不重要,到时候再宣布陛下暴毙,以免过早被群臣得知,引发朝政动荡。

    她们这么想定了,也就心安理得,等孩子降生,没有过多操心皇帝的事情,只需要花点心思瞒住这个消息就好。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太后和她,都开始觉得——也许,也许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呢?

    也许陛下根本没死呢?

    那他应该在哪里?

    以他的身份,一旦被人得知,不知要引出多少事端!

    想来想去总是不安,当即太后就把这任务交给了她,她一时也无处下手——水娘失踪,线索掐断,到哪里去找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这事儿毫无头绪地乱了一阵子,直到有一天夜里,她忽然一梦而醒,冷汗涔涔。

    她梦见了太史阑和她的儿子,还有李扶舟。

    她梦见那小子骑在李扶舟肩膀上,手指指着她,满脸睥睨的神气。

    脸虽然陌生,但那眼神……恍然熟悉。

    她一梦而醒,一开始觉得荒唐,怎么连个孩子都怕,渐渐想着,忽然想起一件事。

    抓到水娘,是在东昌城附近,她失踪,还是在那里,虽然后来在东昌寻找,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孩子,但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太史阑是在东昌,带着孩子报名二五营的。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