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我把狗男主一脚踹进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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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摸了摸头上的银簪子,摸着下巴思索,自己要不要趁火打劫、浑水摸鱼给霍筵添点儿新伤。

    但她思考了一下自己和霍筵的身体差距,又害怕万一闹出动静,门外的暗卫给自己捅成筛子,只能作罢。

    燕宁遗憾又不甘心地叹口气。

    转身,放轻脚步,踮着脚尖一步一步挪了出去。

    临出门前,她脑海中忽地响起了老郎中的千叮咛万嘱咐:病人伤及肺腑,务必不能受寒受凉。

    燕宁歪歪头,思考了会儿。

    然后悄悄伸手,把床边的窗子推开了条缝儿。

    *

    霍筵做了个漫长无涯的噩梦。

    在梦里,他浑身上下如同被烙铁炙烤,五脏六腑犹如万箭扎穿的痛。

    他的思绪昏昏沉沉,恍惚间,他看见铁甲兵持着刀剑冲入蔺家,肆意砍杀。漫天的血红中,他娘亲穿着一袭白衣,嘴角流出鲜血,吊死在了房梁上。

    梦中的画面一转,又来到荒无人烟的漠北。

    十数日滴水未进、他身边的兄弟已经死伤大半。

    枯树下,与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安诏武,如同刺猬一般,身上插着七八只箭,血流不止,奄奄一息。

    霍筵强咬着牙,帮他阖上了双眼,抓起腰间的酒壶,喝尽了牛皮囊中的最后一口酒,提起长戟便冲了出去。

    他仿佛不知道疼似的,身上中了多少刀也不知道,他自己砍下了多少个胡虏的头颅他也数不清了。

    眼前尽是喷薄的血液,模糊一片。

    梦境再次恍惚,他看见了自己回京后受封镇北将军的那一日,他坐在高头骏马上,看向前来迎接的文武百官。

    几百人之中,他一眼便看见了燕承彰的脸,狡诈阴险,令人恶心。

    他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飞身过去,一把掐住燕承彰的喉咙,不断用力再用力。

    就在燕承彰双目翻白即将昏死过去时——

    突然间,那张脸变成了燕宁的。

    她眼角嫣红,莹白的脸颊上挂着泪滴,她低声哀求着,如同花枝般柔弱。

    胸口袭来阵痛,他心中竟然弥漫出一丝不舍和怜悯。

    有一个声音在说:“她父亲的罪,为何要强迫她来承受呢?”

    另一个声音在说:“不要心软,燕家的人都是一丘之貉,全都该死!”

    两个声音在争吵不休,将他的头撑得快要爆炸。

    脑海中突然剧痛一瞬,所有幻象都如同烟雾般消失,只余下一片白茫茫。

    霍筵皱了皱眉,从泥潭般的梦境中清醒,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是藏蓝色的锦缎软枕和红木雕花的床沿。

    这是他的寝阁。

    霍筵眼神涣散地盯着床褥看了会儿,视线渐渐聚焦。

    他脑袋里的混沌散去,慢慢回忆起了事情前因后果——

    在从康平坊回府的路上,他被刺杀了。

    派来杀手的人似乎恨他入骨,刀刀致命、不留余地。若不是他比往日多带了十个暗卫,恐怕就要命断于此了。

    到底是谁呢……?

    他眼眸中黑色翻涌,心中算计了无数种可能。

    他沙哑的嗓音低唤了一声:“卫九,进来。”

    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卫九依然穿着刚刚那身沾满血污的夜行衣,他快步跑进来,单膝跪在了床榻前。

    “将军,有何吩咐?”

    “袭击的刺客可有抓到活口?”

    卫九禀告:“有一人已经斩断双臂,锁进了暗牢里。”

    “好。”霍筵闭了闭眸子,咬着牙叹道。

    “扶我过去,我现在便去审问他。”

    “可、可将军你的伤势还没好!”卫九慌张说道。

    但霍筵并未理会,似乎全然感觉不到后背上的疼痛。他撑起手臂,挣扎着要坐起身。

    卫九慌张地去扶,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霍筵的右臂仿佛失去控制的垂线木偶,软塌塌的提不起力气。

    他失去重心,身子一歪,直接一头栽下了床。

    “将军!”卫九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他的手臂。

    却没想到被霍筵猛地一掌掀开。

    霍筵粗喘着气,忍受着贯穿四肢百骸的疼痛,双目猩红地盯着自己的右臂。

    他的眼眸中一片浓黑,仿若燃烧着绀青色的火光。

    他沙哑的嗓音低声喃喃,语气中是不可置信:“我的手……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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