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一条小巷里,十几个武卒从巷子两边堵住一群卫人,有青壮、老人与孩子,全部砍杀,只留下几个青年妇女被揪住头发拉走。 —一家院落里,两名魏卒踹门进来,院中的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被逼到墙角,殊死搏击,皆被刺死。 —一条街道上,几个魏卒追着两个青年,其中一个受伤的钻进一家院子,躲到石碾下面,但其血迹引来魏卒,挺枪搠进,石碾下面发出一声惨叫。 —两个半大的孩子被挑死,一个女人在尖叫声中被剥光衣服。 —一个少女赤脚飞跑,两个魏卒紧追于后,少女瞥见一口井,纵身跳下。 ???? 目睹这一切,庞涓错愕,拿枪的手微微颤抖,耳边响起父亲的声音:“涓儿呀,你不要小瞧这门手艺,一天到晚总是想着舞枪弄棒。阿大只听说舞枪的人死于枪下,舞刀的人死于刀下??” 接踵而至的,是老庞衡被反绑双臂在地牢中的情景。 “阿大呀,”庞涓泪眼模糊,“你看到了吗,他们既不是拿枪的,也不是拿刀的,他们是拿锄头的呀,她们是拿绣花针的呀,他们是拿玩具的呀,阿大呀,可他们没有死在锄头下,没有死在绣花针下,而是死在枪下,死在枪下??” 一群魏卒冲向郡守府。 见庞涓仍在发呆,一个军尉模样的冲他大叫:“喂,你愣怔什么呢,快杀卫人哪!前面是郡守府!” 庞涓回过神来,擦干泪,一咬牙,挺枪与一群魏兵冲向郡守府。 郡守府里,仅有的十几个卫卒死命抵抗,全部战死。庞涓冲到门口,目光扫向院落,院中尽是受伤后接受救治的伤卒。 一群女人惊恐万分。 看到魏卒拥进来,孙吴氏快步走到堆放武器的地方,捡起一把剑,对众女人道:“姐妹们,快,拿起剑!” 众女人纷纷走过去,各持利刃。守更老人带着妮子姐弟,一手一个,躲在府中一处角落里。 魏武卒冲过来,对毫无反抗之力的伤员一通乱搠,孙吴氏等十几个女人被逼进一个死角。魏武卒冲进府中,四处搜寻,将打更老人及两个孩子揪出来。 围住众女人的武卒个个眼里泛出欲光。众女各自横剑,利刃对准自己的脖子。武卒不敢再逼,看向为首的军尉。 军尉眼珠子一转,从老人手里扯过两个孩子,将剑架在他们脖子上,扫众女人一眼,阴阴一笑:“骚娘儿们,放下剑吧,不然的话,看我这就割断他俩的脖子!” 两个孩子哇哇大哭。 庞涓再也忍不住了,大步跨到军尉跟前,眼中射出两道寒光,厉声喝道:“放开他俩!” 军尉愕然,盯住庞涓:“你是—” 庞涓一字一顿:“龙水!” 军尉打量一下他的士卒甲胄,鼻孔里哼出一声:“若是不放呢?” 庞涓厉声道:“不放就是抗命!” 百夫长冷笑一声:“抗什么命?” “上将军的命!上将军命令,‘凡抗拒者,杀无赦’,”庞涓指向老人与孩子,“他们手无寸铁,抗拒了吗?”怒目扫向他,“身为武卒,向手无寸铁的百姓兵刃相向,你们不觉得可耻吗?” 军尉指着庞涓的甲胄,仰天长笑:“哈哈哈哈,你个下等走卒,竟敢指使本尉!”两眼一虎,指向众女人,“你睁眼看看,她们手中拿的是什么?” 庞涓怔了下,迅即回道:“我说的是两个孩子!” 军尉冷笑:“孩子就没有手吗?孩子就没有口吗?本尉说他们抗拒,他们就是抗拒!” “你??”庞涓气得声音打战,缓缓抽出宝剑。 “本尉不杀自己人!”军尉别过脸去,对众兵卒,“轰他出去!” 早已欲火焚身的众兵卒不由分说,将庞涓连拉带扯地推出院门,将院门“嗵”一声关上。 院中,众女人绝望地看向孙吴氏。 军尉的剑尖更紧地逼向两个孩子,目光冷冷地看向孙吴氏:“我再说一遍,放下剑吧!” “妮子,欣儿??”孙吴氏泪水流出,扔下剑。 众女人也都扔下剑。 众魏卒一拥而上,扑向孙吴氏她们。女人们大声尖叫起来。 看到女人们全被控制,军尉“嚓嚓”两声,分别割断妮子姐弟的脖子。 “妮儿??”孙吴氏惨叫一声,昏厥过去。 众女人拼命尖叫,挣扎,哭泣?? 目睹魏卒的兽行,打更老人手指他们,扯起沙哑的嗓子吼道:“畜生!畜—生—”扭转头,疯了般扑向军尉。 一个魏卒伸枪将他绊倒,挺枪欲刺。 军尉摆手止住他,将目光落在他腰里的铜锣上,冷冷笑道:“老家伙,你不拿武器,腰里别着个破锣干什么?” 打更老人爬起来,拿起铜锣,解下槌子,敲锣,“哐哐哐”,声音嘶哑:“全城百姓听好了,君上有旨,舍生取义,人在城在??” “哈哈哈哈,”军尉狂笑数声,指着那群女人,对众魏卒道,“勇士们,那就让他亲眼看看卫国的女人们是如何舍生取义的吧!” 众魏卒齐声叫道:“得令!” 老人扬起铜锣,再次撞向军尉。 军尉轻轻一闪,反手将他扭住。两名魏卒上前替代军尉,将老人的胳膊牢牢扭牢,让他直面兽行现场。 苍天呜咽,大地悲泣! 被军尉赶出郡守府后,庞涓耷拉着脑袋沿大街走着。一路上,闯入庞涓眼睑的无不是魏卒大肆砍杀手无寸铁的卫国平民的场景,妇孺的惨叫声时有耳闻。从内心深处,庞涓感到了某种从未有过的悲凉。难道这就是他心向神往的大魏武卒吗?难道这就是由战神吴起亲手创立、所向披靡的大魏武卒吗? 庞涓就如醉酒般晃荡着。大街上,几乎看不到手持兵器的卫卒了,看到的只有野蛮屠杀。 走到一个街区,前面隐隐传来搏击声,有将军吆喝魏卒朝这方向追杀。庞涓抖擞精神,急赶过去。 是孙宾。 得知东城门告急,孙宾与军尉引着仅有的二百名后备队飞扑过来,恰好遇到大队魏人蜂拥入城。双方在大街上展开拼杀,但区区二百人根本不是杀红了眼的大魏武卒的对手,不到一刻钟,孙宾身边已所剩无几了。 孙宾与军尉且战且退,不久即陷入魏卒的包围中。魏卒越聚越多,卫人不断倒下,军尉中枪惨死,庞涓赶到时,孙宾已陷入重围。 庞涓的目光聚焦在孙宾身上。 身陷重围,孙宾依然杀气逼人,舞动长枪靠墙挺立,目光炯炯。许是被孙宾的杀气逼住,许是众武卒仗恃人多,并不着急刺死一个不惧死的人,只是将他团团围住。 情势正值危急,一辆驷马战车疾驰而至,车上一将几乎成为一个血人,远远叫道:“宾儿,为父来也!” 步卒怕的是战车,尤其是在这仅供二车相错的狭窄街道上。眼见战车直冲过来,魏武卒无不惊惧,纷纷避开。待战车驰过时,孙宾纵身跃上,疾驰而去。 身后一辆魏车紧追过来,庞涓看得真切,纵身跃上。 两辆战车在平阳的主街道上一路飞驰,众武卒纷纷避让。后面车上的一名魏将不时放箭,孙宾、孙操伏在车上,舞剑拨箭。正行之间,一箭射中御手后心。御手惨叫一声,摔下战车。 战车失控。 孙宾急跳过去,控制住辕马。 “父亲,”孙宾把持住缰绳,“我们回府吧,我娘还在家里呢!” 话音未落,斜刺里驰出一辆魏车! 孙宾急扯缰绳,拐向北街。 车上的魏卒放箭,孙操避闪不及,正中胸部,“啊”地大叫一声,歪在车上。 “父亲?”孙宾扭头急叫。 “北??北门??”孙操捂住胸部,拼尽力气道。 孙宾驱车直入平阳北门。 北门早已沦陷,城门洞开,城外的魏人全部入城,孙宾的战车毫无障碍地冲出城门洞,朝野外疾驰。 两辆魏车紧追不舍。 孙操忍住剧痛,弯弓,搭箭,射向跟得最近的魏车辕马,正中眉心。辕马中箭,狂跳,战车冲向路边水沟,侧翻于地。 庞涓所在的战车紧紧追上,车上魏尉搭弓射箭,箭矢“嗖嗖”飞过,幸因车辆急剧颠簸,均未射中。 孙操的箭矢全部用完,情急之下猛地拔出胸上之箭,递给孙宾:“宾儿!” 孙宾回头,失声惊叫:“父亲—” 孙操已是昏厥。 孙宾无暇多想,反身,从父亲手中接过箭矢,弯起弓,射向后车拿箭的人。那人应声落车。 魏车上只有庞涓一人了。 庞涓挺枪站立。 孙宾没箭了,辕马也因没有人控制而放慢蹄子。 庞涓的战车渐渐追上。 御手驾车冲到孙宾车旁,二车并行。 孙宾一手抱孙操,一手握枪,两眼紧盯庞涓,准备殊死一搏。 就在此时,奇迹的一幕发生了! 庞涓的枪抬起来,没有刺向孙宾,而是搠向魏车御手。 御手不及惨叫,歪倒在车上。 孙宾惊呆了。 庞涓放下枪,走到御手位置,控制住辕马,将御手踹到车下。 孙宾紧盯庞涓,似乎想搞明白他的目的。 “看什么呀,快逃呀!”庞涓勒住辕马,转对孙宾大声叫道。 孙宾总算明白了,拱手道:“在下孙宾,敢问义士尊姓大名?” “在下姓名不关你事,快走!”庞涓急了。 “敢问义士,为何放走在下?”孙宾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将两眼紧盯住他。 “无他,看不顺而已!”庞涓脱下甲胄扔在车上,将魏军配给他的长枪搠向路边的草丛,斜刺里落荒而去。 望着庞涓远去的背影,孙宾惊怔少顷,催马离开。 卫室大朝,百官在列。 当浑身是血的孙宾抱着父亲孙操的尸体一步步走进宫门时,所有朝臣惊呆了。 孙宾走到卫成公面前,放下尸体,叩拜于地:“平阳郡守孙操、末将孙宾叩见君上!” 望着孙操伤痕累累的尸体,卫成公张口结舌。 孙宾再叩:“平阳郡守孙操、末将孙宾叩见君上!” 卫成公回过神,指向孙操,手指哆嗦:“孙??孙将军??” “禀报君上,”孙宾因过分伤悲而声音微颤,“平阳郡守孙操、平阳司马孙安秉承君上旨意,率领将士万千余众与数万魏寇血战五日,尽皆殉国!魏人屠城,平阳老幼三万余口??”掩面涕泣,“尽??尽遭魏人??”再也说不下去了。 听到平阳三万军民以身殉国,又听到“屠城”二字,众臣无不目瞪口呆。 站在臣首位置的孙机踉跄几步,扑倒在孙操尸体上。孙宾扶住他,祖孙二人双双跪着。孙机伸出两只布满青筋的老手,轻轻拭去爱子脸上的血污,两滴浊泪缓缓滚出眼睑。 孙宾抹去泪水,无声地凝视父亲早已冷凝的躯体。 卫成公缓缓起身,走到孙操的遗体前面,缓缓跪下。 众臣见状,纷纷下跪,无不啜泣。 卫成公显然被激怒了,眼睛喷火,扯着嗓子吼道:“畜生,畜生,一帮畜生!”猛地抬头,转向帝丘司马栗平,“栗将军,这帮畜生现在何处?” “回禀君上,”栗平朗声奏道,“据斥候所报,魏人主力扎在平阳城北五十里,若是不出末将所料,目标是楚丘和帝丘!” 卫成公一字一顿,字字如锤:“栗平听命!” 栗平拱手:“末将在!” “命栗平为楚丘守丞,摄平阳郡守,引兵五千,驰援楚丘。” “末将领命!” “还有,”卫成公扫射众臣一眼,盯视栗平,“诏告楚丘臣民,他们面对的不是人,是一帮畜生!诏告臣民,寡人与他们同在,告诉他们,要像孙操将军、孙安将军及以身殉国的所有平阳臣民一样,活,要活出胆气,死,要死出豪气!” 众臣激情澎湃,义愤填膺。 栗将军叩拜,声音几乎是呜咽:“末将领命!末将誓与楚丘共存亡!” 卫成公将目光移向内臣。内臣会意,拿出虎符。 卫成公接过,将虎符郑重交给栗平:“栗将军,点兵去吧,卫室宗庙、社稷皆在楚丘,寡人全都托给将军了!” 栗平涕泣:“末将??领命!”拜过虎符,双手接过,转身出宫。 “太庙令,”卫成公转向太庙令,“在太庙里为平阳所有死难将士、百姓设置灵位,以上卿之礼厚葬孙操将军!” “臣领旨!”太庙令拱手。 “诸位爱卿,”卫成公再次扫视众臣,声音缓慢而沉重,“没有退路了,各司其职去吧!退朝!”转对老太师、孙机、御史三人,“三位爱卿留步!” 三人随卫成公来到偏殿,分主仆坐下。 卫成公脸色难看,久久不语。 三臣勾头,气氛死寂。 “三位爱卿,”卫成公打破沉寂,语气沉重而愤怒,“魏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们也都看见了。这些年来,寡人的气也受够了。河水两岸,濮、济之间,西至朝歌,南至黄池,大片土地本来都是我们卫人的,而今全被魏人拿去。寡人自继位始,小心翼翼,左右奉承,委屈不过是为求全。没想到他魏罃得寸进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称王谋逆,且要寡人为他击缶鼓琴!这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掌掴寡人的脸,掌掴所有老卫人的脸,也掌掴诸位爱卿你们的脸!” 三位臣子无不长叹。 “孙爱卿说得好,是祸躲不过。既然躲不过,终归有个解决。魏罃称王,也是在打天下人的脸。魏罃伐我,也是在伐天下人。然而,迄今为止,魏罃如此行凶,列国却无动于衷,唯有一个解释,就是他们在争礼,他们在要寡人去求!” “是哩。”老太师重重点头,“我们不请,人家出师无名!” 卫成公掏出三封书信摆在几案上,看向老太师:“公叔,您老使韩,”转向孙机,“老相国,您请使齐,”转向御史,“贤弟,你就使赵吧!”将三封书信分别递上。 三人拱手作礼,接过书信,纳入袖中。 “见到几位公侯后,如何说辞,诸位爱卿可有分寸?”卫成公话中有话。 三人看向成公,目光征询。 “不必啰唆,”卫成公声如重锤,“只晓谕他们,卫室君臣愿为天下公义,玉石俱焚!” 老太师不无担心道:“我们去求人,语气还这么硬,这??怕不合适吧?” “就这么讲!”卫成公打断他,“抓紧辰光,动身!” 三人叩道:“臣遵旨!”起身,退走。 “老相国留步!”身后传出卫成公的声音。 已经走到门口的孙机停住步子,踅回来,目光诧异。 “宣孙宾觐见!”卫成公转对内臣道。 孙宾趋进,叩拜。 “老爱卿,”卫成公看向孙机,“您年岁大了,路上颠簸,得有个贴心的人照顾,就让孙宾陪你吧!” 孙宾吸一口气,看向孙机:“爷爷?” “还有,”卫成公没理孙宾,顾自说道,“老爱卿为卫室操劳多年,寡人却未丝毫酬报。前些日,寡人使人前往齐都临淄,在稷山脚下为爱卿购置了一处庄园。此番出使,见过齐公后,老爱卿就??就不必再回来了,留在那儿和孙子颐养天年吧!” 孙机缓缓跪地,连拜三拜,老泪流出:“臣叩谢君上隆恩!眼下国家危难,正是用人之际,臣恳请君上收回成命,容留宾儿为国尽力!” “君上,”孙宾叩首,言语坚定,“末将愿意留在帝丘,抗御魏人,为国尽忠,恳请君上恩准!” “将军请起!”卫成公起身,走前一步,亲手扶起孙机、孙宾,返回来,看向这爷孙二人,泪水溢出,拿袖抹去,“寡人??何德何能,竟得你们孙氏满门忠贞哪!” 孙机、孙宾双双跪地,涕泣:“君上??” 卫成公目视孙宾:“孙宾听旨!” 孙宾拱手:“末将候旨!” “封孙宾为帝丘司马,代栗平之职,统领全城臣民,包括寡人,誓死抗御魏寇!” 孙宾泣拜,朗声应道:“末将领命!” 虽说礼坏乐崩,但在战场上仍旧讲究道义,尤其是对一个想当真正将军的人来说。 早有人将平阳城里的惨状禀报中军帐,公子卬惊呆了,将裴英等将召进中军帐,指着他的鼻子厉声质问:“裴英,听说你把平阳的百姓全杀光了,可有此事?” “末将冤枉!”裴英急辩。 公子卬两眼逼视裴英:“说,本将怎么冤枉你了?” “末将谨遵上将军命令,杀的全是抗拒的人!” “妇女儿童也抗拒吗?” “她??”裴英一咬牙关,“她们抗拒!” “哼,”公子卬喘着粗气,“我晓得她们抗拒什么,你??你们??”气得手指颤抖,挨个指着众将的鼻子,“你们这群龟孙子,这是把本将朝火坑里推呀!” 众将皆跪下来。 “末将不敢!末将??”裴英连连叩首,“末将只想效忠上将军,为上将军赴汤蹈火??可??平阳百姓妇孺皆战,使我伤亡近万,这口气将士们实难咽下,所以才??” “唉,”公子卬闭目有顷,长叹一声,“也怪本将,下令时考虑不周,方有此乱!” 裴英等重重磕头,泣道:“末将??” “裴英呀,”公子卬语重心长,“还有你们,诸位将军,你们无不是我的爱将,可正因为是我的爱将,你们的一举一动就都将记在我的头上!你们妇孺皆屠,做下种种恶事,势必传扬列国,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如何看待你们,又如何看待我大魏武卒?” 裴英显然晓得错了,叩首,涕泣:“末将??错了,请上将军责罚!” 众将这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纷纷懊悔,叩首请罪:“末将知错,请上将军责罚!” “责罚?”公子卬恨道,“杀都杀了,还怎么责罚?不过,平阳之事,你们必须视作奇耻!从今日起,你们必须记住,战争是战争,妇孺是妇孺,大魏武卒只许枪对枪,刀对刀,战死疆场不回头,再不许屠戕、污辱手无寸铁的妇孺!” 众将齐道:“末将谨记!” “下一步,”公子卬摊开军情图,“鉴于平阳教训,本将决定不再攻城掠地,而是直取要害,枪挑七寸!”指图,“这儿是楚丘,这儿是帝丘,”看向裴英,“裴将军—” 裴英拱手:“末将在!” “你引军一万,佯攻楚丘!” “末将得令!” 公子卬扫向众将:“其余诸位,随本将攻打帝丘,请出卫公!” 众将一齐拱手:“末将得令!” 血洗平阳时,秦国使团全员仍旧住在逢泽行辕里,等候上将军凯旋与公主“完婚”。 公子疾匆匆走进秦国行辕,小声禀道:“殿下,大良造,魏卒破城,大肆屠戕,平阳男女老少三万余口几无幸免!” 太子驷震惊:“哦?” 公孙鞅苦笑一声,摇头:“上将军果是神勇!” “是裴英干的。”公子疾恨道,“裴英血战五日,死伤近万,估计气红眼了,下令不留活口!” “无论是谁干的,”公孙鞅接道,“账都会记在上将军头上,而上将军是魏王爱子,因而又会转嫁到魏王头上,魏罃纵有一百张口也是解说不清了!” “是哩!”公子疾点头,“大良造,下一步该做什么?” “取黑雕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