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乔巡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帝宫。 那里压抑沉闷的氛围,即便在他看来,也不是适合久待的地方。帝宫里的人过惯了这种守规矩,守分寸的生活,他没有。 在跨越帝宫大门的时候,马车顶棚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并不响,像是什么东西轻轻落在上面的声音。 乔巡向上感受, 那是一只黑猫。之前在徐国府的围墙上见过。是同一只。幽绿色的竖瞳实在是太有标志性了,幽冷、清高,甚至有些对待猎物般的残忍。 他想起姐姐骆希贤之前偶然间提到的一个名字, “九命猫”。 骆希贤说,他之死“不过是九命猫的把戏罢了。” 马车顶棚上特别的黑猫,跟九命猫会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它就是九命猫。 想到这里,乔巡伸手敲了敲顶棚,说: “你好?” 徐列山一愣, “上面有人吗?刚才是听到一道声音啊。” 顶棚上的黑猫视若无睹,继续舔舐自己的爪子,洗脸。 乔巡摇头, “没什么。” “我还以为有刺客呢。” “你太过忧虑了。” “不忧虑不行啊,世子爷。我总感觉之后还会有人要刺杀你。” 乔巡摇摇头,表示不想多说什么。 他在想,如果他的死,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那这人的目的是什么呢?而且,自己是假死,既然姐姐骆希贤知晓,很难让人觉得,他的父亲骆新知不知道。 这么一看,父亲骆新知是否也在图谋着什么大事呢? 出了帝宫。乔巡掀开马车车帘,向外看去,长安城的疑云越发重了。 最让乔巡感到毛骨悚然,甚至于有些可怕的是, 在骆希贤看来,弟弟的死而复生是正常的,因为本身就是假死……但事实上,骆登仙真的死了,他乔巡“雀占鸠巢”了。 骆登仙的“真死”,又是怎么回事呢? 离开帝宫后,乔巡没有回徐国府,直接去观世楼了。 此时的观世楼, 三楼的长老屋争论得热火朝天。自一个月前开始,这样的争论基本隔一天就得来一回。长安城四起的风波,不是平常的司楼、务房能够解决的,观世楼自然就得忙起来。 今天所争论的,依旧是关于“二世子之死”背后的疑云。 缪新月作为直接人,当然被摆在桌上来讨论。 “五天了,还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 “之前那个骆登仙过来,也只是打情骂俏。我反正实在是看不出缪新月跟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虽然骆登仙的确是离开她的房间后死的,但毕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说明她是凶手。” “主要还是骆登仙不肯配合调查。” “哼,徐国府的人不都是这样吗?高傲,自大,嚣张。” “我劝你这些话少说。观世楼跟徐国府扯不到什么关系,没必要强行去招惹。” “他骆登仙来观世楼挑衅了,观世楼还觉得单方面没关系?” “不然你们想怎么样?带人去徐国府彻查?把骆登仙抓起来审问?” 无人回应这几个问题。 在座的各位,没有谁敢承担这个责任。不说敢不敢,有没有资格都是问题。 沉默片刻后,有人开口。是付成文。 矮小的身躯,在这长老屋里倒显得有些高大了, “要我说,不能把缪新月特殊化。按照惯例,这个时候就该对她进行深度拷问。” “付长老,你觉得我们给她安排那么好的牢房环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付成文笑了笑, “知道,她跟骆登仙有点关系嘛。” “原本是打算等骆登仙下葬了,徐国府那边消停了,再来好好审问。但,骆登仙只是假死。” “可不是假死。而是死而复生。李长老,这两天观世楼也不是没查,死而复生的人可有十几个呢。这摆明了,跟西南毒瘴之地的某种献祭巫术有关。这种献祭巫术不正是巫相擅长的吗?这条线很清楚了,骆登仙身中献祭巫术,而巫术最大的可能来自缪新月,不管怎么看,都能说缪新月跟巫相有关。骆登仙我们不好下手,但是缪新月,还要顾忌什么呢?” “那天骆登仙的威胁,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观世楼做什么事,都要畏惧一个不知所谓的浑人,那是否还能代表长安城的观世意志呢?” “……” 一众长老议论纷纷。 整个长老屋闹哄哄的。付成文说的话是站在观世楼的立场上的,显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每个人理所当然的还有个人的立场。如何找个既不用担心骆登仙找麻烦,又能顺利解决缪新月与巫相之间关联的办法,是个难题。 不用非常手段,几乎没法从缪新月那里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但用了非常手段,骆登仙得知了,来算账是一定的。那,谁来承担骆登仙的麻烦呢? 倘若那徐国府地位再低半点,也就没这么多疑虑。偏偏徐国府在长安的地位比起观世楼,只高不低。而徐国府的老太君,是出了名的护崽,徐国公骆新知又是出了名的孝顺……这么一合计下来,骆登仙的地位不说跟整个观世楼平起平坐,也不是他们这群三楼的长老能够随便招惹的。 就像徐列山威胁说的那句话,“你不可能永远都待在观世楼里,总有出去的时候。” 观世楼里的人又不是什么死士,哪个能无惧死亡? 争议僵持不下的时候,付成文站出来破局了。他笑着说, “诸位对此有意见的话,那不妨让我去吧。我去对缪新月进行深度拷问。”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付成文。 “付长老,你当真?” “总有人得去尝试。这么僵下去,很难找到巫相的线索,长安城的风雨一日不消除,陛下的问责就越来越近了。是被陛下问责,还是躲避骆登仙的威胁,我想,各位心里都有个答案。这趟浑水不好淌,那就让我来为大家开路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付成文说得满心仁义。 座下一些长老嘴角寡淡无味。事实上他心里还在想些什么,大家都清楚,不给他点破而已。 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的要舍身成仁似的。实际上,不过兜不住脑袋里九九罢了。 虽然大家觉得付成文居然还惦记着这个,属实是有些分寸不明了,但既然他愿意主动开路尝试破局,那也正好。反正到时候承担责任的不是自己……即便出了什么事,骆登仙追杀过来,就说是他付成文不听安排,出于私人恩怨所做所为。 难不成他骆登仙还真的敢掀了观世楼的顶? 一名长老说, “付长老,这种事你也很擅长。要我说,能不给观世楼添麻烦最好。” 付成文笑道, “当然。深度拷问攻的是心,心攻下来了,一切也不愁。” “那就这样吧。” 付成文点头, “事不宜迟,马上开始吧。” 他知道,拖得越久,越容易出问题。缪新月的事,已经拖了五天了。 付成文随即离开。 长老屋里其他人问, “要开观世镜吗?” 一人说, “付成文要做什么你们还不知道?难不成你们还有偷窥欲不成?开观世镜看他皱巴干枯的身体,还有恶劣的表现很有意思吗?” “这倒是。” 大家默认了,这次就不开观世镜。 为首的长老说: “我们这边的观世镜可以不开,但记录,一定得记录。到时候真有问题,我们也好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付成文做的,跟我们,跟观世楼没关系。” “周长老深计远虑。” 话音刚落,一人在外敲了敲门,说: “各位长老,骆登仙带着徐列山过来,已经在观世楼外面了。” 众人一听, “这……” 为首的周长老略微蹙起眉, “偏偏这个时候来。” “周长老,怎么办?要不然阻止付成文吧。” 周长老沉思片刻, “这本身就是个难得的机会。上次骆登仙跟缪新月见面便说了要带她出去。这次过来,说不好就是……有了手段。若缪新月真的离开了,进了徐国府受着庇佑,那关于巫相的调查定然又没了头绪。” “但骆登仙那边怎么办?” “牵制一下,确保付成文有足够时间套出隐秘来。” “这么紧,他恐怕很难掩盖痕迹吧。骆登仙身边的徐列山不是一般人,识破潦草的掩饰恐怕不难。” 周长老目光沉沉, “那就牺牲一下付成文吧。本身他极端的……性格,就容易生些事端。” 一众长老心里合计一番…… “怕也只能这样了。” …… 观世楼一楼, 乔巡和徐列山无所阻拦地摇着大步走进来。 徐列山是个合格的跟班,一进来便吸足一口气,大喊, “快点来人招待!” 声如洪钟。 从三楼迅速走下来好些个人,都是长老。 长老屋的大长老周长歌走过来,笑道: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