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站 抓住那根浮木-《游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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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泽曜在的地方,算是家吗?他心底突然生出这么个疑问。

    于是他真问出了口:“阿曜,我家在哪?”

    “我在哪,你家就在哪。”彭泽曜是这么告诉他。

    眼神笃定,语气平静。

    这句承诺直直地射来,宣年难得没有逃没有躲,任由自己的心被狠狠击中。

    杀伤力十足。

    苦闷和歉疚压抑太久了,竟在宣年心中催生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他想,其实我可以不用这么自责,毕竟喜欢男人不是他的错,毕竟他还有人可以去爱,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爱他。

    他的世界一切都是混乱的、痛苦的、不确定的——对家人的愧疚延续至今,与蒋唯勋一段旧情不时作恶,唯独彭泽曜对他的爱是确定的。

    哪怕他脑子坏掉,下最狠的手段故意伤彭泽曜的心,这人还是不肯放开他的手。

    无边苦海里,彭泽曜是他唯一可以把握的浮木。

    他的存在本身即可以救他。

    宣年将脑袋靠在彭泽曜胸前,大着舌头说:“你不该来的,我就是个软弱又自私的混蛋,不值得你喜欢……”

    彭泽曜抬手摸着他的后颈:“的确,你太混蛋了,我就该抛下你,让你别因为被偏爱就有恃无恐。”

    “那你为什么要来啊?”宣年登一下仰起头,努力瞪大眼睛看他。

    “我犯贱,”彭泽曜给出他的答案,“是我抱有侥幸心理,总觉得再多一次靠近,你就会喜欢我了,有一次就有下次、下下次,没完没了。”

    宣年一脸愣愣的呆呆的,没说话,冲他打了个嗝。

    “你不应该犯贱,”他叹口气,低下了头,“你应该走的。”

    彭泽曜按住宣年的额头,强迫他跟他对视:“你看你又来了,老这样贬低自己伤害别人,以为这样破罐子破摔就能推开我。回避人生回避爱情不会让你觉得更快乐,年年,你这是在惩罚自己。”

    这话一出口,彭泽曜都觉得自己谈个恋爱要谈成情感专家,居然都要开解自己的对象了。

    宣年像是被这段话刺激到,眼眶一下就红了,他重新靠在彭泽曜胸前,揪着衣服,说话也带上了哭腔:“我不配……阿曜我不配,我也害怕结束,我害怕……”

    他酒后语无伦次,通篇都在重复“我不配”和“我害怕”两个意思,接着便是一顿看起来有些吓人的情感发泄,如洪水缺堤一发不可收拾。

    彭泽曜胸前一大片衣服湿了。

    他沉默着,手一下下地抚着宣年颤抖的后背,不知怎的竟被此刻的悲伤所感染,眼眶发酸。

    这样的宣年是彭泽曜从未见过的,他隐约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安和恐惧,所以他一追宣年就躲,可从没想过宣年内耗如此严重,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如此庞大。

    足以令宣年踌躇不前,拒绝一切幸福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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