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万物有生机-《同学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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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老师为我们组争取到了福利,纪录片脚本的工期可以稍作延长,不用玩命赶了。”
“哦。”苏雨眠语气平平。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
汤霖目光里闪烁着八卦的光:“我看得出来,你跟易老师之间,啧……”
苏雨眠挠挠耳垂,假装没听见。
汤霖是她的师父,两人也是多年好友,有时候,还像她的家长似的操心她的生活和健康。
汤霖始终记得这个小姑娘孤身一人来到b市时,她眼睛里有股倔强,跟柔弱、纤细的外表不符。后来,他发现这个小姑娘还是个可塑之才,便把她介绍进了这家公司。
这两年相处下来,苏雨眠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汤霖换了个问法:“听说你跟易老师是老同学?”
“嗯。”苏雨眠头垂下去。
“你们……是早恋过的那种关系?”
“……当然不是。”苏雨眠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汤老师,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这么品学兼优、乖巧听话的孩子,看着像是会早恋的样子吗?”
“像啊。”
……
苏雨眠噎了噎,无奈地解释:“就是很普通的高中同学而已,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她的表情很真诚,看上去不像在撒谎。
汤霖八卦的心没有得到满足,最后恹恹地离开了。
汤霖走后,苏雨眠本想睡个回笼觉,但又没了困意,干脆把汤霖带来的优盘插在电脑上,听听miyuki的新歌。
旋律婉约清新,曲调朗朗上口。
她躺在床上,没盖被子,任由窗外的阳光温柔地洒在自己身上。
miyuki的意思是,希望填词能表达学生时代可望而不可即的暗恋。
学生时代,暗恋。
苏雨眠的心脏仿佛倏地被抓紧,又悄然松开,像是个害怕被人发现的孩子。
其实她的学生时代的确像她自己所说:安分守己,很听话,成绩不拔尖也不垫底,作业按时完成,上课很少积极发言,被老师点到会有点害羞。
她一直以为,在读大学以前,她本该就这样度过自己十二年的学生生涯。
可是那个少年闯了进来,弄得她措手不及。
——虽然带来的不都是好事。
但这并不妨碍苏雨眠在阳光正好,并无他事时,会忍不住地想起他。
旋律还在耳边徘徊,像抽棉絮般一点点抽走苏雨眠心底的防备。思绪越来越软,苏雨眠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拿起笔记本,敲下一瞬间涌入脑中的灵感。
“你指尖滑过嘴角,是我作业本里曾写下的秘密。”
***
入秋以后,大街上铺了一层红叶,b市露出一种盛装的冷艳。阳光折进落地的玻璃窗,给易聊的脸染上淡淡的金色,他望着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像一座雕塑一样。
卢良树走进咖啡厅后,一眼就看到了他。
“堵死我了。”卢良树一屁股坐到对面,拿起易聊面前的杯子就开始喝,咕嘟咕嘟好几口,放下杯子时,咖啡只剩下小半杯了。
易聊冷漠地看着他。
卢良树咂了咂嘴,脸立刻皱成一团:“我去,你点的是屎吗?这么苦!”
“冰美式什么都不加。”
“苦死爸爸了,屎都比它好吃。”
易聊认真地凑上前去:“卢哥,你好像有故事。”
卢良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身子下意识往后靠:“并没有。”
“别害羞,说说你吃屎的经历吧。”
卢良树:……
而后扼腕道:“我不吃你。”
易聊不以为意,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两杯咖啡。
他们两个读高中时是很好的哥们,跟普遍的男孩一样,互相挖苦起来百无禁忌,什么都敢说。
卢良树大学毕业后进入金融领域工作,每天西装革履,戴上一副金框眼镜,用易聊的话来说,奥斯卡级别教科书式的斯文败类。
此刻,这个斯文败类抱着臂,道:“我们大书法家聊哥找我什么事啊?”
“下个月的同学聚会是你在负责吗?”
“算是吧。”
“打算怎么办?”
卢良树吃了一口华夫饼,漫不经心地道:“先去学校里转一圈,看看老师们,再一起去吃饭,饭后看大家的时间,人多就去唱歌。”
易聊若有所思。
卢良树立刻警觉起来:“你不会不去了吧?”他知道易聊不喜欢闹腾,但是聚会嘛,翻来覆去就是这些项目,“我警告你,你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你看着办……”
易聊喝了口刚端上来的咖啡,不置可否地道:“联系上多少人了?”
“十多个吧。”
易聊挑了挑眉:“那我要再加个人。”
“谁?”卢良树立刻来了兴趣,表情上都写满了八卦,“是家属吗?铁树开花了吗?”
易聊眼角弯了弯,道:“还不是。”
他的目光忽然变软了,像是晕开的墨汁在宣纸上绵延。
卢良树震惊了一会儿,喃喃道:“有生之年,我居然见到了聊哥思春的样子……”
易聊心情不错,没有揍他,反而耐心地解释:“其实她也是我们班的同学。苏雨眠你记得吗?高二转学走的那个女生。”
“啊,是她啊。”卢良树当然记得这个人,高中三年,他唯一一次见易聊魂不守舍,就是因为这个女生。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这两人又搭上线了。
他摸着下巴,心想:缘分还真是奇妙。
易聊见他半天没反应,淡淡地拿出撒手锏:“苏雨眠现在跟林铭铭的关系很好。”
卢良树眼睛一亮:“真的吗?”
“你不知道?”
易聊嘴角一挑,似笑非笑,十足的挑衅。
卢良树心有不甘地嘟囔:“我怎么会知道……”
“你还没追到林铭铭?”
扎心了!这下是彻底扎心了。看着对面那人故作惊讶和同情的目光,卢良树差点呛出一口老血。
“要不要来比比,看谁先成功?”易聊发出了挑战。
“比就比!我跟铭铭快要水到渠成了,你跟你家苏雨眠八字还没一撇吧?”
——你家苏雨眠。
这五个字让人身心愉悦,高岭之花聊哥勾了勾嘴角,神色也变得生动起来,也就懒得和卢良树计较了。
看易聊这样反常,卢良树忍不住冷哼一声,问道:“你确定要带苏雨眠来同学聚会吗?”
“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但是苏雨眠之前那个情况……”话说到一半,卢良树突然想起易聊似乎并不知道苏雨眠转学前的状况。
老师说苏雨眠转学是因为要跟着父母回老家,当时十六七岁的孩子们也深以为然,可是长大后再回想,这绝不是那个女孩离开的原因。
卢良树如鲠在喉,他攥紧杯把,只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决定开口:“聊哥,我跟你说个事儿,其实高二那年,你去参加书法展以后,苏……”
话才到这儿,易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接了电话,脸色立刻变得铁青,眸光瞬间暗淡了下来。
“卢哥,我得去趟医院,我爷爷昏倒了。”
卢良树错愕了一下,易聊爷爷不就是当今书法界的那个泰斗吗?他也紧张起来:“那你还不快去!”
易聊严肃地点点头,急匆匆地离开了。
片刻后,卢良树平静下来,他微微启唇,又闭上。
本来要对易聊说的话,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苏雨眠她啊,因为你,那段时间过得挺惨的。
***
创艺娱乐和国视合作的书法纪录片已经成组拍摄,以苏雨眠为首的文案工作者需要跟进拍摄内容,不断翔实文学储备,以便撰写解说词和旁白。不过,偶尔去一次剧组就行了,不用每次都到拍摄现场。
今天,苏雨眠没有跟组任务,就在家写miyuki新单曲的歌词。创作的热情刚上来,纪录片导演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导演说话很简洁,也很生气,扔下一句话:“你给我立刻过来。”
苏雨眠抱着手机不知所措。
她赶到后,发现整个剧组的人都有点如履薄冰,看到她的眼神也变得略带同情。
导演看到她,直接在她面前甩了一份文件,说:“你自己看看吧。”
苏雨眠翻开文件,上面是关于粉丝对嘉宾易聊的提问提纲。她手指顿了一下,看到几个触目惊心的问题。
“爷爷是大书法家,现在你在书法界的名气和地位有多少是靠爷爷呢?”
“面对粉丝的赞美和追捧,你心里会不会有负罪感?”
“新闻上说,从小你父母就因为太忙而不管你,这对你有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提问的角度很阴暗,每一个问题都踩在隐私边缘,看得苏雨眠头皮发麻,更何况,很多问题跟这次纪录片的主题压根儿没有任何关系。
导演点上烟,眯着眼道:“看着高兴吗?”
苏雨眠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怎么回事?哈哈哈,你认真的吗苏雨眠?”导演被激怒了,“你是文案组长还是我是?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你们组就交来这样的东西?”
苏雨眠一惊,心沉了下去:“我没有批准这份提纲,连见都没见过,这怎么会直接出现在您这儿?”
“你是怎么当的这个组长啊?”导演劈头盖脸对她一顿说,“你的组员交了东西,你都不知道?这份提纲已经传到易聊先生手里了!”
苏雨眠脸色剧变。
她看向那个关于父母的问题,白纸上的黑字渐渐变得狰狞。
她记得家长会上,易聊眼底的落寞。
导演没有时间让她慢慢慌,严厉地说:“你去把这个摊子收拾好。下次再出现这种事,直接中止跟创艺的合作。易聊先生那边如果出了任何差错,你们要承担所有损失。”
“导演,对不起。”苏雨眠鞠了一躬,拿着文件的手在发抖。
摄制组外围,几个女孩正凑在一起小声地聊着天。
苏雨眠径直走过去,点了点文件:“沈聪,过来一下。”
一个女孩表情不耐烦,眼皮子都不抬:“什么事?”
苏雨眠觉得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干脆问:“你是创艺文创部b组的吧?”
女孩的鼻子里哼出一个“嗯”。
因为怕a组忙不过来,所以隔壁b组也出了文案进这个项目组。
“请你过来一下。”苏雨眠尽力使自己保持平静。
沈聪不情不愿地跟她走了。
到了没人的空地上,苏雨眠摊开文件,问:“这是你写的提纲?”
“对啊。”沈聪漫不经心地抠着手指。
“你不觉得你的提问不太合适吗?”
“哪里不合适?”
“你的问题完全把易聊架在‘恶人’的立场上,还有诸多问题涉及隐私,触碰底线。”
沈聪嗤笑一声:“你懂什么?问这些问题才有人看,不然现在哪有人爱看纪录片啊。”
苏雨眠深吸一口气,这个女孩不是新人,也不是不懂行业规矩,相反,她很了解,懂得怎样踩线炒作爆点,博人眼球,但她从骨子里就已经坏掉了。
“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我不赞同,这些问题坚决不能出现,你拿回去自己看吧。”苏雨眠把文件扔给沈聪,压抑着心里的怒火,“还有,文件不要擅自拿给导演看,更不要直接交给嘉宾,这都要经过我的审核。”
“你?审核我?”沈聪促狭的眼睛里发出戾光,像是被惹怒了似的,身体微微颤抖,语调也拔高,“凭什么?我资历比你老太多,在创艺的时间也比你长,凭什么你是组长?凭什么你来命令我?”
苏雨眠愣了一瞬,不气反笑:“这就是你生气的理由?”
沈聪咬着下唇,怨恨地看着苏雨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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