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你怀疑我?你怀疑我害死了素云姐?你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卫十五娘的脸上满是诧异与不信。 苏剑笑却无动于衷,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彷佛完全无悲无喜。 “我既然答应与镜花庄合作,当然会有我的条件。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要确认李玄是不是真的死了。”苏剑笑说,“很不幸,他真的死了。” “那又如何?” 苏剑笑说:“我和梁山伯离开密室的时候,李玄还是活着的。当时密室中就只剩下你和李玄两个人。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李玄是怎么死的呢?” 卫十五娘说:“你怀疑我杀了李玄?我为什么要杀他?” 苏剑笑说:“你杀他的原因,自然和你杀宋大哥、韦景纶的原因一样。” 卫十五娘霍地抬头,这一句话就像一把重重的铁锤,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卫十五娘有些发懵,急声说道:“你还怀疑我杀了大哥?我怎么可能杀大哥?” “是啊,你怎么会杀宋大哥?”苏剑笑的眼神之中再次涌起一种悲哀,“想当年,我因素云之死而身心俱碎,心中也是充满了对他的愤恨,但是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我也未曾对他起过一丝杀心。长久以来,你身受宋大哥的关爱与翼护,更甚于我,你怎么可能对他下此毒手?” 他说着,脸色却募地一变,冷冷地盯着卫十五娘。这份冰冷的眼神,竟然如有实质一般刺入她的心间,让她不由自主地又向后退了两步。 苏剑笑冷冷地说:“但是只有你能杀得了宋大哥。” 经过了方才的一阵慌乱,卫十五娘这时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抬起头来,目光毫不畏惧地与苏剑笑对视着。她的眼中虽然带着一种疲倦,但是眼神却透出一股清澈来。 苏剑笑面色依旧冰冷,但是嘴角却忽然出现了一丝笑意。这一丝笑意彷佛是僵硬的岩石上忽然绽放出的一朵小花,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很好。折而不弯,败而不妥,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卫十五娘。” 卫十五娘说:“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有机会在宋大哥的药罐子里下毒?” “你的确没有机会往那个药罐子里下毒,没有人可以往密封的药罐子里下毒。”苏剑笑说,“只可惜毒并不是下在药罐子里的。” 卫十五娘说:“可是祝大先生分明在药罐子里发现了毒。难道祝大先生看走眼了么?” “祝大先生当然不会看走眼,药罐子里的确有毒。”苏剑笑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神色,说道:“正因为药罐子里有毒,我才能确定就是你下的毒手。” 卫十五娘讥诮地说:“这又是什么混账逻辑?” 苏剑笑说:“没有人能往密封的药罐子里下毒,不等于没有人能往药罐子里下毒。”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药罐子里的毒只能是在药罐子打开的时候放进去的。祝大先生发现宋大哥中毒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这时你恰好在药罐子旁边,大可趁着这个机会把一颗毒药投了进去。自始至终,也只有你才有这个机会。” 卫十五娘脸色丝毫不变,依然带着一种淡淡的讥讽:“那么,大哥所中的毒是从哪里来的呢?” 苏剑笑说:“毒是下在药碗里。” 卫十五娘说:“药碗?” 苏剑笑说:“‘闻风百结断’本身无色无味,涂抹在碗壁上根本没有办法发现。祝大先生也是因为汤药原本的气味遭到了破坏,才察觉到药里被人下了毒。” 卫十五娘说:“我又有什么机会在药碗里下毒?” 苏剑笑说:“你当然有机会。昨日下午祝大先生煎药的时候,你曾经去过他的营帐,假意向他请教宋大哥的治疗方法。祝大先生见你爱护兄长的心情可嘉,就详细地向你讲解了药的制法和服法,还让你观看了制药和服药的各种器具。你走的时候却借机带走了一只药碗。” 卫十五娘说:“那只是我慌乱之下忘了还给他而已,怎么能说是借机带走。” 苏剑笑说:“不论你是怎么带走的,但是你有机会在碗里下了毒却是事实。” 卫十五娘说:“就算是这样,我也只不过是可以在一只药碗里下毒而已,并不等于我就可以在大哥的药碗里下毒。” 苏剑笑说:“不错。只不过你却可以在下了毒之后,想办法把碗放了回去,换下祝大先生原来准备好要用的碗。” 卫十五娘说:“你认为我可能办到这件事么?” 苏剑笑说:“你自然不能,但是有人能。” “有人?” 苏剑笑说:“无论是三员外在镜花庄里安插的奸细,还是三员外座下的暗将,都不难做到这件事。” 卫十五娘禁不住笑出声来,象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一个笑话:“就算他们可以做到这件事,他们又怎么可能帮我?” 苏剑笑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的笑声停了下来。 “他们肯帮你只有一个原因。”苏剑笑缓缓地说,“只因为你就是毒将。” 卫十五娘的笑容象是冻住一般凝固在脸上。 苏剑笑接着说:“镜花庄的人都以为毒将既然潜伏在使团中,用的自然也是和暗将同样的方法。却不曾想毒将每天都大摇大摆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走动,根本不需要任何易容改装。” 卫十五娘说:“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是一个用毒高手?” 苏剑笑说:“谁说毒将就一定是用毒的高手?” 卫十五娘冷笑:“如果不是用毒高手,怎么敢称毒将?” 苏剑笑说:“人总是容易受限于习惯性的思维。其实‘毒将’就跟‘张三’‘王五’一样,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卫十五娘说:“那为什么不叫张三王五,偏偏要叫毒将?” “那也许只不过是因为你虽然不是用毒的高手,但是你却会使用大多数用毒高手都不会使用的奇毒。”苏剑笑说,“‘闻风百结断’和‘惊心血鸩’这样的奇毒在江湖上一直以来只属于传说,甚至连许多真正的用毒高手都怀疑它们是否真的存在。” 苏剑笑轻轻叹息了一声,接着说:“他们当然要怀疑,因为这两种毒药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它们是来自于魔界。” 听到这最后两个字,卫十五娘的脸色禁不住白了一白。 魔界,对普通人来说是无比神秘的存在,是残忍、血腥、恐怖和黑暗的代名词。 卫十五娘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说:“你说的这些,都只不过是扑风捉影的猜测。” 苏剑笑说:“我如果没有其它根据,只凭这些推断,当然还不能确定你的身份。” 卫十五娘说:“哦?我倒是愿闻其详。” 苏剑笑说:“韦景纶去小山村中找衣服的时候,我说韦景纶可能是镜花庄的奸细,你曾经提了几条反驳的理由。可是你却偏偏漏掉了一个最有力的理由。” 卫十五娘说:“什么理由?” 苏剑笑说:“倘若韦景纶真的是奸细,又怎么会解开你身上的武功禁制?” 卫十五娘呆了一呆,说:“我那时忘记了。” 苏剑笑说:“你当然忘记了,因为韦景纶根本不知道你身上的禁制已经解开。否则他今天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在你手上?你身上的禁制是由祝七通亲手施加,那是他们的独门之秘,除了镜花庄的核心成员,其它人根本无从解开。韦景纶又怎么可能懂得这禁制的解法?” 卫十五娘说:“他既然是镜花庄的奸细,能知道解法自然也是可能的事。” 苏剑笑冷笑:“这个说法倒也勉强能说得通,只可惜你身上的禁制却不是昨天才解开的。从使团启程的第一天起,你就已经完全是自由之身。” 卫十五娘说:“你有什么理由这么说?” 苏剑笑说:“我刚才提到过,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们曾经在宋大哥的马车外听到过他说梦话。” 卫十五娘说:“那又怎么样?” 苏剑笑说:“出于照顾宋大哥伤势的需要,他的马车其实经过了专门的隔音处理。当时我只是听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响动,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声音。而你却能一口说出宋大哥是在说梦话,并且还试探地问我是否能听出他说了什么。如果你当时确实被禁制了武功,怎么可能办到这一点?” 卫十五娘呆了一呆,片刻之后才语含讽刺地说:“没想到你的记性这么好,这种小事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苏剑笑说:“究竟是谁给你解开了武功的禁制呢?这个人既是镜花庄的核心成员,偏偏又是镜花庄的敌人。这个人当然就是三员外安插在镜花庄中的那个奸细。若非你也是三员外的人,这个人又怎么肯帮你解开禁制?” 卫十五娘又低下头去,紧紧地闭上双眼,两道清泪自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滑过,如散落的珍珠般滴在她的衣角之上,楚楚可怜之状,令人心痛。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睁开双眼。 “我承认,大哥和三哥都是我杀的。但是却不是如你所想的,是为了掩盖什么秘密。” 苏剑笑说:“是么?” 卫十五娘说:“我们加入六刀盟之后,才发现六刀盟内部其实派系林立,你争我夺,斗争惨烈。要想安身立命,就不得不投靠某一个强有力的势力。我之所以投入三员外座下,也完全是形势所逼,身不由己。李玄与镜花庄暗通款曲,早就被人发现,身遭横死只不过是迟早的事。这一次我看到他竟然那样对你,一气之下就杀了他,也不过是让他少活了几天而已;大哥之死更是三员外与其它员外之间斗争的结果。大哥落入镜花庄的手中,那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与其生不如死,还不如……” 她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苏剑笑。却看见苏剑笑定定地看着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卫十五娘不由得顿了下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苏剑笑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果然……” 他摇了摇头,象是充满了遗憾,淡淡地说:“魔界狐族秘技‘天狐大fa’的修为还真是不低呢。” 卫十五娘呆了一呆,像是被他说中了短处,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苏剑笑说:“方才我与你说了那许多话,就是想看看你的态度,是不是还有一丝悔过之心。没想到你居然一直都是神态自若,惊笑怒骂,一丝马脚都没有。说破对你的怀疑后,事实俱在,你居然还是不肯承认。此刻为了意图掩盖,不惜丢车保帅,神情竟是如此真诚。换了别人看到你这种神情态度,可能都要相信你的话。只可惜我偏偏知道,这完全都是你修炼了‘天狐大fa’的结果。” 卫十五娘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