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欢宴-《公主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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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清不能自抑地回想许长歌那夜的吻。
那样的生涩、浓情,却原来是来自一个眠花宿柳,走马章台的常客。
还是说,这样的亲吻缠绵,对他而言早已不是一件值得悸动的事情,不过是兴之所来,随意平常。
永清慢慢地沿着走廊踱步,黄昏时刻,点香馆的门庭渐渐热闹,但二楼厢房几乎都是门窗大敞,尚未盈客。她就在紧闭的厢房窗前驻足,细细听那些浅唱低吟,莺声浪语。她听得如此谨慎仔细,竟然没有脸红心跳,只一心分辨,那是不是许长歌的声音。
她竟犹存幻想,想证明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最好不是,不然她要怎么面对再度沉沦的自己。
在临街的一间厢房前,她的一切执念如露如电,尽数幻灭了。
丝竹之声柔靡,听者醉骨,隐有艳婢调笑,放浪形骸。
她俯身贴在窗上,熟悉的温润男声,让她肺腑酸楚:“……学生北行在即,燕阙大计,还须老师筹谋,更要代学生与朝京周旋,实在让老师费心了。”
能让许长歌呼为老师的,只有尚书令梁符了。
梁符今年快六十了竟然还和学生一起来这种地方。
梁符笑道:“朝京那些禄蠹,你不必挂心,只有蘧皇后难缠,真是半点饷银也不从指甲缝里漏出来。虽然你说你自有法子,但一点也不肯告诉为师,倒是最让为师忧心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许长歌仍不对梁符坦诚相待,只道:“老师切莫忧心,学生已经胸有成竹。待光复了云中十三城,陛下便可重回朝京掌权,蘧皇后岂敢继续独占神器?蘧氏子嗣凋零,中坚之辈,不过出一个蘧平,将他冷置一旁,他便再无升迁机会。太子虽有意气,与陛下却是一脉相承,疑心病重,权势术轻,他与蘧家决裂,不过旦夕之间。”
梁符担心:“即便如此,尚有蘧皇后在,此女颇有吕后遗风——”
许长歌声音带了一丝笑意:“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皇后之权,不过是陛下的一杯羹罢了,换了一位陛下,她还能占这杯羹么?霍太后的旧例在前,霍胤一死,她也只能谪居上阳,生死无人问。”
永清愕然。
他在说什么?
让她的阿娘像霍胤的孙女一样,随着家族的覆灭困死冷宫。
刘骑的声音传来,隐有探究的意味:“许侍中如今言之凿凿,可你和蘧皇后的女儿却是情非泛泛啊。”
许长歌没有立刻回答。
伴随着刘骑这声疑问,室中丝竹亦停了。
许长歌似顿了一下,声音平静无澜:“永清公主确实颇具姿色,然而远称不上宜室宜家。她既然远道而来自荐枕席,巽也就难却盛情了。露水欢情,又有何妨?”
刘骑大笑。
胸中滞郁让永清几乎喘不过气,她沿着墙壁缓缓滑下。
这厢永清提着一股怒气在反复寻找确认,那边苏苏也坐不住了,她侧首对蘧含英道:“蘧小娘子,我出去寻公……寻她。”她走过,狠狠瞪了那小倌儿一眼。
小倌儿讪讪一笑,发觉房中唯一剩下的那位姑娘也是一脸恍惚和迷茫,他兀地想起刚才那女子唤她的姓氏,心头一跳,小心翼翼道:“这位姐姐可与新入京的蘧将军有些渊源?”
那位破虏将军怎么说也算皇后的亲戚,要是晓得他在楼子里编排永清公主,他还要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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