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自从上次造访谢泽家后,李非感觉与这位市委书记多了一份亲近。每次在酒店遇见,谢泽都要问一问生意怎么样之类关心的话。这时他听见谢泽在问,培双同志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开始他有些发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见谢泽在用朋友式的随意看着自己,这才明白,许培双让他接班的承诺原来是有来头的。他如实地回答说,我还在考虑。 要尽快作决定。谢泽说,我今天在这里跟你说的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当我没有说过。 明白。李非口里这么说,心里想坏了,我都已经跟别人说了。 黄康华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朝下看。看见李非一人穿过国道上的车流,向桥南走去;走到对岸站住,面朝酒店这边观望;久久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发呆。他估计李非又在想什么心事。 有电话打进来,说二楼餐厅有客人找他。来到餐厅,原来是一位高中同学。刚从广东回来。听说黄康华在香水星河酒店工作,便让服务员去叫他。黄康华跟在座的客人一起打了招呼,敬了酒,站着和同学聊了几句闲话。 说到最近酒店生意不好,黄康华说反腐对经济的影响太大,消费减少了,受害的是农民。养的猪,养的鱼都卖不出去,价格降得厉害,即便能卖得出去也是亏本。这么搞不是办法,还是应该鼓励消费。 没想到同学来了一句:这要看是花谁的钱。见黄康华发愣,便进一步说:如果是花自己的钱,这种消费应该鼓励;如果是花纳税人的钱,这种消费就应该限制。 黄康华一向自视很高,在同学中常以有独立的思想和独特的见解为傲。今日自己一番议论,以为切中时弊,足以引发共鸣;谁知被人一语点穴,动惮不得。一时无言以对,为输人一筹心生羞愧。 回到楼上,见李非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黑了的玻璃窗前发呆,便敲门进去。李非回过头来,黄康华看到的是一张满腹心事的面孔。 我看您刚才站在对岸看酒店,是不是有什么新想法?黄康华故作轻松地笑道。见李非轻咬下唇缓缓地摇头,又问,不高兴? 李非自己在窗边的圈椅上坐下,又示意黄康华在另一把圈椅上坐下。看到李非欲言又止,黄康华满脑子的疑云。这个历来有活就说,有时甚至抢话说的人,此刻这样吞吞吐吐,黄康华还是第一次看到。 假如——我说的是假如,李非说,假如有一天要我去做商业局长,你说我该不该去? 谢书记叮嘱他保密,但这种事憋在心里太难受。他太需要有人来分解。 这是好事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是升职为什么不去?黄康华用他那双发亮的笑眼直视着李非的眼睛。 李非说,我是担心我们的酒店。开业还不到一年,经营和管理都还没有走上正轨。本来他们答应让我暂时兼任酒店总经理,但一个人毕竟没有三头六臂。 有所得必有所失,这很正常。黄康华说,再说酒店现在是银行控股,将来会有些什么变数,谁也难以料定。 李非说,高行长对我们还是很支持的。 黄康华不同意李非的看法,他说,高行长以后呢?谁能保证别人和他一样? 若干年以后,在酒店股权变更的关键时刻,李非想起黄康华说过的这句话,李非说,康华你真是一张乌鸦嘴! 李非问黄康华,假如有一天让你去管理商业局的某一家公司,你是否愿意? 黄康华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暗示他是否愿意跟他一起去商业局。他发亮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这让他想起了过去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想到了在酒店工作的一部分公司老职工。他们虽然屈服于酒店层级管理的压力之下,但他们内心里根深蒂固的想法是:他们才是企业真正的主人。其他人,包括部门经理在内都是外人。这让黄康华们很伤自尊。 我不喜欢在旧体制下做事,也不愿管旧体制下的人。黄康华回答说,如果有一天条件允许,我倒是希望有一家真正属于自己的公司。 李非知道,黄康华的这种想法在部门经理中有一定的代表性。他们向往的是一种全新的企业体制。他们对香水星河酒店把两种不同身份的人揉在一起,所谓的全员聘用制的不足看得更多一些。同样是酒店的员工,老职工就不好管。理论上是可以解聘,但实际操作很难。而维持这种新旧体制融合的人正是李非。 对于公司老职工的一些想法,李非觉得不奇怪。也没有必要太在意。这只不过是他们的一种自我安慰罢了。他们跟他套近乎,给他打小报告,让部门经理们非常的忌讳甚至惊恐。 有一次高春梅在路上拦住李非:有句话我想跟你说又不敢说。 是什么话不敢说? 何菲她跟别人说,李非这几天像条疯狗,到处咬人!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