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可赵瀚真是饿极了,饿得双眼通红,肠胃痛如刀绞,生出一股噬咬人肉的冲动。 看着那些尸体,赵瀚真想扑上去啃几口。 “二哥,我饿……” 赵贞芳不知何时醒来,也许是饿的,也许是昨天受到惊吓,此刻的精神非常萎靡。 赵瀚还记得昨天清醒,小姑娘曾给他喂粥。不管出于身体残留的亲情,还是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他也理应照顾这个妹妹,当即安慰道:“不怕,二哥给你找吃的。” 根本就找不到吃的! 附近的树皮早被饥民扒光,就连河岸的野草都已枯黄。运河水干涸大半,露出河床的泥滩,龟裂出巴掌宽的大口子。 赵瀚想要寻找昆虫,补充一点蛋白质,可除了蚊子啥都没有。 地面旱得锄头都难挖开,蚯蚓什么的想都别想。 赵瀚捡起两片残破瓦罐,拉着妹妹来到官道中央,试图遇到路过的行人讨饭吃。 仅站立几分钟,赵瀚的身体就明显撑不住,轻飘飘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他干脆顺势跪下去装可怜。 赵贞芳突然提醒道:“二哥,爹说大丈夫在世,只跪天地君亲师,不跪讨什么什么食。” “嗟来之食。”赵瀚纠正。 赵贞芳说:“对,就是嗟来之食。” 赵瀚反问:“那爹有没有说过,大丈夫当能屈能伸?” 赵贞芳摇头。 赵瀚叹气道:“站着是伸,跪着是屈。现在跪着,是为了今后还能站着。跪吧,反正也没力气站稳,就当咱们是跪着休息。” 兄妹俩并肩跪于官道,各自手捧破瓦罐,早晨的太阳也渐渐升起。 大概过了两刻钟,城里出来一支商队,因为运河干枯难以行船,改用骡马驮着往北而去。 从没有过乞讨经历的赵瀚,眼见商队越来越近,连忙跪直了捧起手中的瓦罐。 但他一言不发,终究没好意思开口乞讨。 “滚开,别挡道!” 说话的是押货镖师,由于商业快速发展,天下又不怎么太平,走镖行业在近几十年日渐兴旺。 赵瀚依旧高举着瓦罐,一个健壮镖师走来,抓起他和妹妹的衣领,犹如拎小鸡般扔到路边。 赵瀚忍痛爬起,彻底放下羞耻心,跪地呼喊:“老爷们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无人回应,皆视而不见,长长的商队从他们面前过去。 不多时,又有一支队伍,从天津城而来。却是运河干枯,漕运断绝,朝廷催得狠了,漕粮改由陆路进行转运。 那些漕运军民,穿得跟赵瀚一样寒酸,有些干脆就只有一块护裆布,在烈日下推拉着粮车往前走。 负责运粮的漕运参将,倒是显得油光水滑,悠哉哉骑着一匹健马,不时拿出水囊喝上几口解渴。他身边还有二百家丁,甲胄齐备,不怕小股匪寇抢粮。 “二哥,我饿。” 赵贞芳又饿又渴,还被日头直晒,已经有气无力,很快陷入半昏迷状态。 天津士卒又出城收尸,赵瀚没有拦着,目送他们把父母的尸体搬走。 这个身体只有十岁,赵瀚艰难的将妹妹背起,尝试几次都累得屈膝跪下。 太饿了,根本没有力气! 终于,赵瀚趴伏在地面,对赵贞芳说:“小妹,爬到二哥背上来,咱们去城里弄吃的。” 赵瀚趴在地上,小妹趴在他背上,就这样驮着往天津爬行,犹如狼狈而行的两条野狗。 到城里要饭,或许更顺利吧。 眼下的根本,不是做啥长远计划,而是先填饱肚子活命再说。 天津城建在三岔河口,得过了运河,才能到护城河。 二十多年前,天津发大水,南北城墙坍塌七十余丈,直到现在官府都没钱修复城池。 因为运河水枯,大量船只搁浅,漕粮和商品急需陆路转运。因此,本没有桥的北运河,如今搭起一座临时木桥。官府害怕流民和匪寇过河,桥上有士兵看守,还设置了拒马等器械。 赵瀚背着妹妹,好不容易爬到运河桥边,守桥士卒一脚将其踹翻:“滚开,哪来的乞儿!” 都要快被饿晕了,赵瀚生不出愤怒,只扶着摔倒的小妹,挤出讨好的笑容:“军爷行行好,放我们过去讨口饭吃吧。” 那士卒莫名笑起来,负着双手,叉开两腿:“想过桥可以,从我裆下钻过去。” 赵瀚默然,眼眸通红,双拳紧握,复又松开。 突然一个军官过来,将故意刁难的士卒推开,骂骂咧咧道:“好你个魏四,欺负孩子算甚好汉?” 魏四嘿嘿笑道:“老刘,我就跟他们开个玩笑。” 老刘瞅了赵瀚兄妹一眼,吩咐说:“放人过去,是死是活,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赵瀚使尽全身力气站起来,凭借这个时空的残存记忆,拱手作揖道:“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我兄妹二人若能活命,他日必定结草衔环以报。” 老刘见赵瀚礼节齐备,居然也郑重回礼:“原来是位遭难的小相公,我叫刘莽,天津新军的一个小管队。” “谨记恩公大名,它日有缘再会。”赵瀚非常吃力的蹲下,重新趴到地上,让虚弱无力的小妹,伏在自己背上抓好,又像狗一样慢慢往前爬。 刘管队想了想,摸出几枚铜钱,递到赵瀚的面前:“拿去买些吃食。” “谢谢恩公。”赵瀚大喜。 他又是拱手作揖,又是文绉绉说话,只想引起对方的注意而已,如今幸运的起到了一些效果。 兄妹二人慢慢爬走,魏四说道:“老刘,你掏钱作甚?这两个小的,饿得都不能走路了,连进城都得爬过去,今天吃饱明天也要饿死。”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