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蓬淡然道:“我看未必,既然战车这种东西出现了,那与车辆有关的各种技术,也不是不可能出现的,当然,也许战车本身的出现,也是神明把技术泄露给凡人的结果,就象占卜,贞人之类,就是个人与神之间沟通的办法,我们今天这个世界,很少有神明和祖先的出现了,象我等能见老祖一面,是三生之幸,但在那个时代,神明可是直接可以和人接触和交往的,刀板大车之类的东西,和战车一样,有可能真的是神明对人类的馈赠呢。”
黑袍叹了口气:“在战场上,障碍物一多,无论是死人,死马,撞坏的战车,或者是石块,木栅之类的,都会阻碍两军后续的战斗,对进攻一方,极为不利,商军本来就是要靠大量的战车冲击的速度和威力,来击溃主动行军,移动之中的周军阵列,但现在直接给挡住了冲击的路线,没法再象原计划的那样正面冲垮周军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斗蓬勾了勾嘴角:“正常的情况,这时候战车部队应该后撤才是,重整阵形,或者是绕到侧面两翼,击溃周军的两翼包抄部队,然后再横向反冲击周军中央的侧翼,不过,这需要商军后面的王师步兵,能顶得住阵线才行。”
黑袍看着老祖,说道:“老祖,我也觉得,正面既然不能进攻了,不如转向侧翼,或者暂时后撤,虽然前面八十辆战车损失了,但周军虎贲部队的伤亡也很大,他们的正面推进也应该是给阻止了,把拳头收回来,才能更好地打人,这点,我同意斗蓬尊者的办法。”
斗蓬的双眼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只是,商朝王师步兵大军在后面,恶来的前军战车加上步兵还有数千人,这时候在敌军正面回撤,恐怕就会和淝水之战一样,大军敌前掉头,直接引发全军的崩溃,这是万万不可的,这么说来,只有掉转战车车头,向侧翼迂回这条路了吗?可是在敌军阵前这样侧绕,会受到大量的周军弓弩的攻击,也会非常危险吧。”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老祖,在这场牧野之战打到最紧要的阶段,如同是在亲临现场观看战况一样,这让身为尊者的两大天道盟的魔头,也兴奋不已,但最后的结果如何,还是要听老祖嘴里亲述的为准呢。
老祖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聊的都不错,但确实如斗蓬尊者所言,这时候的战场空间,其实是非常狭窄的,后续跟进的商军王师部队,等于是断了恶来所部战车退后的道路,向两边迂回的话,又会成为周军的靶子受到大量的弓箭攻击,恐怕来不及到侧翼,就会损失掉战斗力,于是恶来作了一个大胆的应变,那就是让所有的战车上的战士下车,御手和戈手都操起了戈矛与刀剑,带着车后跟进的步兵,直接冲向了对面的周军方阵之中,而弓箭手们则在这些战车边上,以战车顶盖为掩护,向着对面的周军阵列后方,发射起一阵阵的箭雨。”
“这么说吧,车兵下车,持刀剑战斗,改战车冲击为步兵冲击,不列阵线,不是稳阵交兵,而是直接以近战兵器,打破周军前线的矛林戈阵,然后,从这些缺口里,杀了进去,尽量进入散兵战斗的模式。”
黑袍瞪大了眼睛:“这,这是以纯战斗步兵,剑士刀客为主的跳荡部队,去打人家的重甲长矛步兵的方阵,能打得破吗?”
斗蓬哈哈一笑:“若是平时,那肯定打不破,可这会儿特殊啊,刚刚经历了战车部队的冲击,本身就是有些方阵给打破了,周军的阵线并不严密完整,还有就是周军为了推出刀板大车阻挡,也是把很多方阵给让出了口子,商军的战车虽然损失了,但这些刀板大车后面的车夫们,也是损失惨重,不可能阵线完整的,趁着周军的阵型不稳,这时候以轻兵锐士突击,那是可以杀入阵中,一旦进入到近身战斗的阶段,那周军的长兵器优势就没了,会变成被商军的剑士们大量宰杀。老祖,我说的没错吧。”
老祖点了点头:“斗蓬居士说得非常好,恶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就是当机立断地选择了这样的战术和打法,为的就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在周军的阵型重整之前,打破周军的阵列,因为周军以为商军的战车部队突击不成,必然后撤或者是向两侧迂回,于是上前了大量的弓箭手准备射击商军,加上他们前面推刀板车的车夫,也在拖着本方的伤者向阵列里撤,即使是虎贲之军,在这种阵型变换的时候,也是最混乱,最薄弱的,而这,正是恶来的机会,也只有这样敏锐洞察对方阵型弱点的能力,才让他从一个奴隶或者说小人,成为了指挥数万大军的商军大将,这绝不是纣王的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两三千商军战士,就这样飞快地向前奔行,冲向了周军的阵列之中,在周军阵中,还有数百第一波突击时陷入阵中的商军战士,仍然在绝望地战斗着,他们本以为必死无疑,因为这会儿的他们,已经被周军四周的军士们团团包围,如同陷入一片长矛森林之中的猎物一样。可是,他们这会儿听到了熟悉的号角之声,而恶来这位前军主将,那雷鸣般的吼叫与喊杀之声,也从他们的耳中,钻进了心灵深处,几个带头的军官,激动地吼道,兄弟们,同袍们,恶来将军来救我们啦,我们里应外合,把周狗子给杀出去!杀开一条血路,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