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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具正在尽可能快地极速前进,几乎没有什么颠簸——因为节省能源这事已经不是他们有余裕放在前几项中考虑的了。桑托打开了试做品一号的反重力引擎,不顾噪音地将它的功率输出开到了最大。从远方看去,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箱子正在地面上方两米左右低空飞行。
这景象很怪,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肮脏油膜般的天空令人不安地涌动着,似乎马上就要从上空滴落;原本空无一物的平原正在坍塌破碎,散落在一成不变风景当中的无害碎石也变成了料峭嶙峋的形状。亚空间阴晴不定的变化枉顾更习惯物质世界规则的人们的常识,以超出他们想象能力的方式如无情的自然灾害般塑造着环境——而令帝皇之子的军团冠军都不得不绷紧神经、如临大敌的根本性原因是,破碎平原上那些,从散发着不祥光芒的裂缝之中源源不断涌出的血红色大军。
血肉猎犬,放血鬼,铜牛,大多数已经变得奇形怪状了邪教徒。好消息是,阿库尔多纳目前还没有确认到黄铜蝎或者颅骨大炮之类的重火力,也没看见地狱飞龙或者嗜血狂魔这种非常难以处理的单位。坏消息是,首先他们已经被数量碾压了,而且裂缝中涌出来的恐虐魔军似乎无穷无尽,他们除开逃跑之外没有什么其他明智的选择了;其次,阿库尔多纳深刻怀疑,他们在随机数下挑选的这一个逃亡方向,最后是否能够真的通往一条生路。
网道战争的经验告诉阿库尔多纳,这种在超自然环境下也显得过于超自然了的景象显然是因为,他们的某些行为激怒了盘桓在至高天中的某位大能。但这个想法只在他的脑子里闪烁了一个瞬间,就被他的意念扔去了垃圾回收站:知道这個又没意义——难道血神有不在发怒的时候吗?至少就阿库尔多纳浅薄的亚空间知识来看,没有。
“要是有个万一的话,就先把我丢下去。”凤凰长子豁达地说,听起来不像是作好了慷慨就义的准备,而是在表示自己备好菜了正准备做饭,“虽然他们数量多,但我觉得我好歹还能拖个两三分钟。反正,现在的我就算是死了,结果也不过是在星炬里重生——但桑托不行,你们现在不能扔他,他还得开车呢。”
被点名的司机恼怒的声音从驾驶位上传来,就好像他真的正目送阿库尔多纳靠近流理台一样:“如果我决定要把你扔出去,那也绝对不会是因为我需要你在外面狙击敌人。‘试做品一号’目前可正在超载的前提下运行,你从上面离开之后说不定她还能跑得更快点。”
试作品一号这一为验证虚数潜航而被设计建造的实验性载具,在设计之初实在是没有考虑到太多实用性上的因素。桑托得要首先在这个问题上解决“能不能行”的部分,才能接着考虑“好不好用”,因此,载具在内部空间的容量上,设计者显然只预先考虑过在客舱当中塞进最多五个阿斯塔特(一个钢铁之手数据收集验证小组)的情况。
基于此,这里完全没有为原体预留过合适的载重和空间冗余(就算是他们的基因之父来验收进度,那也至少等到他们做到第二版吧?桑托是这么想的)。可惜,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缩在座舱里的一个福格瑞姆克隆体和一个罗格·多恩已经很委屈地把空间塞得满满当当。阿库尔多纳虽然成功在最开始抢占了一侧观察窗的有利位置,但以现在的情况推断,如果真的想要把他单独从座舱里扔出去,看起来似乎也不那么现实。
“无意义的争吵并不能为我们脱离当前的困境提供帮助。”从登船顺序上来看,令试做品一号不得不陷入超载困境的那最后一块巨石(但不会有人提起这事)冷静地说道,“我们现在只有四个人,每一个都至关重要,不应当被主动抛下、落入邪神手中。”
“但我们确实需要想想别的办法,不然迟早会被追上抓住。”克隆体说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观点,“我不是很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种没人知道的地方。如果在能源耗尽之前我都一直没有听见什么好消息的话,或许我真的会在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跳车,然后去干点华丽的事情。”
“确实有好消息,但只有半个。”桑托没什么好气的声音里透着点焦躁,“在顺着车辙和脚印去捡你——请原谅,我无意冒犯,多恩大人——的过程中,我已经成功在聒噪的阿库尔多纳持之以恒的干扰下(阿库尔多纳:嘿!)重新完成了虚数潜航所需要的数据采集和算法编写。所以理论上,我们可以通过潜入虚数域的方法从这里直接消失。”
这段话当中包含的陌生名词令多恩皱起了眉头,但他再开口的时候,依然保持了此前冷静的语气:“但是你没有选择这么做,士兵。我要求你对此给出一个具体的原因。”
“因为导航系统在新环境下运行的误差还没矫正好,我们不太能判断在潜入虚数域之后我们会飘到哪去,能源上似乎也不足以让我们一口气跳回到星炬里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是阿库尔多纳,“最坏的一种结果是,我们从这里消失,几天后再次上浮,然后就不得不和另一群数量上远超过我们的敌对单位再次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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